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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为唐冕是将每一位男人玩弄与鼓掌间的白莲花,其实,她对自己的名声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不过,她对张立峰何尝不感到愧疚?汪直铭说的很对,她不爱张立峰,只是利用他作为拒绝死皮赖脸的韩烨的借口罢了,只是她真没有想到,韩烨下手太狠毒了。
可还是那句话,如果承认就不是她唐冕了,另外,汪直铭的话格外刺耳,她很不舒服。扔掉手中的烟蒂,眉头不自觉的皱到了一块,这和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颇为矛盾生硬;“张立峰不自量力最终落得了悲剧下场分明是咎由自取,怪不到我头上。”
汪直铭很惊讶唐冕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他尊敬她;现在,反而忌惮她了。
如果说以前唐冕只是把他当作青涩的阔少,调侃作乐;那么现在她在面对像狗皮膏药一样揭不掉的韩烨时想站在和韩烨矛盾重重的汪直铭身后。
汪直铭清楚很快会和韩家兄弟的矛盾公开化,但他不想成为唐冕的棋子而已,这样真的窝囊。他刚才没有开门见山的揭穿唐冕,她是聪明的女人,会琢磨的出来。
第一次,他和她说了这么多话,但并不愉快,但他不在乎,他们不过是在做交易而已。
“我困了想睡下了,你先走吧,至于我们的交易正常进行。”
汪直铭早有离开的本意了,他带上鸭舌帽,离开时对她说;“我会把预付款遣人存到你在上海钱庄的账户上。”
唐冕没有回答。
汪直铭走出百乐门后,耳边霎那间清静了许多,抬头看去,小五坐在车头,等待他出来,他走了过去,一边坐在后座,让小五开车。
小五还未转动车钥匙启动车,一个人拍打着车窗户。汪直铭认出那人是店中的伙计,于是摇下了车窗,伙计气喘呼呼地说;“铭哥,咱们的店被人砸了。”
汪直铭没有多想,这种卑鄙龌龊的事一定是韩烨安排人做的。他方才刚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了韩烨,按照韩烨睚眦必报的脾气,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派人到汪直铭店上滋事。
小五相当气氛,怒气冲冲地说;“肯定是韩烨那王八干的,铭哥,我这就找几个兄弟把他的铺子给砸了,让他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什么呀,这口气我咽的下。”汪直铭可不想因为逞一时之快而搅的十笏行鸡犬不宁,还让韩五爷抓了小辫子。暂时先忍耐一时半刻,等掌柜会告一段落,老账新账他要一块算,“你不要送我回家了,多找几位手脚利索的兄弟到铺子中盯着,省的阿猫阿狗的再来惹事。”
目送小五驱车移开,他拦下了辆黄包车,上车坐稳了后说出了家的位置。
从百乐门到他家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汪直铭有些困乏了,闭上眼睛小憩会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颠簸醒了,意识到黄包车师傅把他拉入了一个漆黑的小巷。汪直铭并未起戒心,因为黄包车车夫为缩短路程而穿街走巷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夜深了,巷道周围小区楼上的居民大都熄灯休息了,只剩下伶仃的几户亮着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汪直铭看到眼前的这条小道不但狭窄而且地面坑坑洼洼,相当不好走,他被颠簸的相当难受。
将要到前方拐角时,突然,一个人挡在了他们前面。黄包车车夫慌忙扔下了车子,撒腿就往拐道深处跑。当那个人拔出枪时,汪直铭意识到车夫和那人是串通好的。为了不成那人的活靶子,他一个翻身滚到了墙角躲过了子弹,然后掏出枪瞄车夫的小腿开了一枪。车夫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但他不肯放弃,爬到了拐道。
汪直铭还要问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车夫小腿受了伤,即便现在跑也跑不远了。
汪直铭这才集中精力对付那个杀手,他从刚才杀手开枪时大体摸到了他的基本位置,二话不说,直接开了几枪;杀手也不示弱,开枪回击。枪声惊扰,居民楼上纷纷开了灯,杀手知道再待下去身份将会败露,连续开了几枪后钻入了巷道。
汪直铭追上了上去,他敢这样做是因为摸清了对方用的枪械是绰号“大盒子炮”的17式毛瑟手枪,一共十子弹,在刚才,对方刚好开了十枪。
追出了百米,他依然不见杀手的身影,正要放弃却看到了地上的血滴,突然想到了被他打伤了小腿的黄包车车夫,心想他肯定跑不远,说不定能在他那里问出杀手的身份。
汪直铭循着血迹追了过去,在巷子尽头找到了车夫冰冷僵硬的尸体。下手者干净利索的割断了车夫的咽喉,他的脸上仍然保留着断气前的惊恐。汪直铭在他手边现了一个用血迹写下的图形,想必是车夫故意留下来的。
那个图形明显是日本的“膏药旗”,车夫是想告诉他,杀手是日本人。不过,汪直铭想不到一条滨崎急于杀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杀手不是滨崎的人还能是收到了谁的指派?盯着那个图形,他一拍脑门大呼真笨,这不但可能是“膏药旗”而且很有可能是青天白日旗!要杀他的人是国民党特务。这似乎并不难理解了,他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汉奸”,就这一条,足够国民党特务取他的脑袋了。
他仔细回忆杀手的身影,似乎那日跟踪他的那个人相似,他应该是同一个人。
“必须得查清杀手的身份做掉她。”汪直铭暗下决心,打算回家后马上联系毛仁峰,让他调取那个翡翠手镯买主的信息。
汪直铭回到了家,在院子中就听到了何苒苒和汪闵君清脆的笑语。他轻手地推开门,看到她们围着一桌子小甜点,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谈。
“小君,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熬夜,不知道对身子不好吗?”汪直铭脱下了风衣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回头说,“以后不要随便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路边摊小吃,不卫生。”
“我傍晚醒来的时候肚子饿了,又不愿意吃剩菜,正巧何姐要到医院办事,便委托她捎带了几样我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汪闵君抿嘴笑说,“哥,过来一块尝尝呗。”
有了盘尼西林以及何苒苒的悉心治疗,汪闵君的病情好转的很快。她脸蛋儿红扑扑的,精神充沛十足,俨然不是之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了。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开心,汪直铭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这个笑代表了欣慰和开心。接连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他找个借口动身上楼了。
一来是有心事,二来两个女孩子家唧唧我我,他一个大男人根本搭不上话。
汪直铭来到书房,坐在了办公椅上,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毛仁峰的号码。接电话的是毛仁峰的管家,他说毛仁峰一回到上海就招呼着和汪直铭碰面,不过不巧,一群老板不请自来连拖带拽给他弄龙凤饭庄灌酒,多少个点回来他也没个准信。
汪直铭也不催管家,只是说等毛仁峰回来了,说一句他打来过电话就行了。
毛仁峰回到上海对汪直铭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他要通过毛仁峰查清杀手的身份。
挂上了电话,汪直铭心情格外舒畅,于是想喝点酒。挨着博古架的位置有个半人高的酒柜,里面珍藏着汪大海生前最爱的酒,拉开酒柜,里面全是中国烈酒。
汪直铭平常不太碰白酒,但这不代表他酒量差。他挑了瓶泸州特产白酒,拧开瓶盖倒了半杯,正打算品尝时电话响了。
他?起话筒,放在了耳边;“哪位?”
“我猜的不错,这个点你肯定没睡着。”话筒中传来了唐冕的独特笑声,“你委托我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汪直铭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问她;“谁?”
“韩烨。”
“韩烨?他怎么会替日本人办事,你会不会搞错了?”汪直铭难以置信。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我拿钱办事向来公私分明。”她颇为介怀地说,“我在政治保卫总署调查科有几个耳目,他们告诉我,韩烨最近一段时间和滨崎大夫走动频繁,而且在张道夫出事的前一天,他在领事馆度过了一夜,根据这些情报,我很难不怀疑是韩烨出卖了张道夫。”
“韩五爷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他坚决不允许手下有人和日本人有往来,韩烨是他弟弟,按理说,他不应该和滨崎走的很近才对。”
“也许,韩五爷也被蒙在鼓里。”唐冕接着说,“韩烨是个小人,为了某种利益出卖韩五爷他完全能做得出来。”
唐冕说的不错,如果说韩五爷是难以驯服且记仇的狼,那么韩烨则是可以向任何人摇尾乞食的狗。
滨崎一直将韩五爷视为眼中钉,如果想对付他,策反韩烨将是相当正确的一步,那将意味着他在韩五爷身边安装了最为可靠的监听器。此外,韩烨在十笏行地位不低,得到张道夫的情报轻而易举。从以上两点分析,韩烨十有八九是滨崎安插在十笏行中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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