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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啊，一切都很好，可是他們在那條錯路蹉跎的那幾年時光中，留下了一個麻煩。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因為這個麻煩勉強自己，委屈自己。所以這個麻煩對於他們來說，真的太礙眼了，要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就好了。

他們都想把這個麻煩扔給對方，未果以後，等到伏城中考完確定被寧城一中錄取，他們便在一中附近租下那套房子，把伏城從自己圓滿幸福的家庭中丟出去，丟到那裡面。

他們按照法律給予他幾倍的撫養費，用錢做好表面功夫，就跟養貓養狗一樣。

不對，比養那些小動物還要簡單省事，小貓小狗需要主人悉心照顧，伏城只需要給錢，而且最多到他大學畢業，也就七八年時間。

到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徹底丟掉這個麻煩，這個垃圾，丟掉他們人生中唯一留下印記的污點。

伏城昨天，聽著隔壁的動靜，知道是那對老人的兒女帶著他們的孩子，來看望自己的父母。

他聽著那些關懷，聽著小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心想他不需要關心，也不需要團圓美滿，這樣的要求太高了，他們不可能做到，他只需要一個電話。

只需要一個證明他和她，還記得自己的電話。

可是，伏城等到最後一秒，也沒有等到這樣一個電話。

寧城的大年夜，萬家燈火明亮如晝，伏城住的地方也一樣，暖色的燈光似乎灑滿了每個角落，所有的陰影和灰塵都無從躲藏。

少年身上也落滿了暖色的光，給他的眉眼鋪上了一層清潤的玉色，精緻奪目的五官有種濃墨重彩的美感，稠麗到了極致。

他聽著人聲，看著燈光，大腦漸漸空白起來。

空白的心，空白的魂，空白的身體，這就是伏城，一座空蕩到無人踏及的城。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落入耳中，伏城聽到了，很清楚，但也就是聽到了。

緊接著是人聲，少年溫暖乾淨的聲音，他最熟悉的聲音。

「伏城～」

伏城以為是做夢，可是他在夢中也不敢奢望，自己會有這樣和人緊密牽連的一天。他從沙發上起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衝到門前。

抬手的瞬間，伏城還是猶豫了，但也只有短短的幾秒。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上冰冷的金屬把手，伏城打開了門，門內是不斷的枯萎與腐朽，門外是遠闊人間，而在陌生的人間之前，站著不陌生的少年。

林願一看到伏城，便忍不住開心的笑起來：「伏城～」

伏城愣愣地看著林願，他的身後，年幼的男孩和女孩正在追逐打鬧，他好像第一次看到這樣溫暖真實的畫面，滿是生命和活著的重量。

林願看清伏城臉上的神情，有些得意，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你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話音落下，他拎著東西，熟絡的換鞋走進裡面。

伏城此時仿佛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腦中一片混沌。他機械般關上門，走進客廳，看著已經坐到沙發上的林願，漆黑暗沉的眼眸，微不可察地亮起了一星明光。

林願興沖沖的朝伏城招手：「伏城，你快過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

給……他的？

伏城步伐僵硬的走過去，坐在林願旁邊，就見他打開剛才拎著的購物袋，拿了一件東西出來，貼著自己的臉。

柔軟，帶著一絲暖意，像是一團雲，又像是一捧乾淨無垢的雪。

伏城的手遲疑又顫抖，極其艱難地撫上這份禮物，是一條白色的圍巾。

林願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微微彎起，眼睛明亮，臉頰邊的酒窩深深而現：「這是媽媽給我買的，她給我買了兩條，是的，我還沒有用過，你不能嫌棄啊。等到明年冬天，我再給你買的。」

畫個大餅到明年冬天，希望伏城能嗷嗚一口吃下去。

伏城沒有說話，他用力抓緊圍巾的一角，輕輕閉眼蹭了蹭，感受著那份柔軟。

林願……

林願……

他們如果能夠早點相遇就好了。

【叮！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已降至57%。】

伏城睜開眼睛，想要朝林願笑一笑，可是看著少年明亮乾淨的笑容，他突然之間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他沒有學過怎麼真心的笑，也不知道怎麼樣笑，才能讓人覺得他在開心，是幸福的。

他要怎麼才能回報他喜歡的人……同樣的東西，同樣的一個笑。

伏城不會，他真的一點都不會，沒有人教過他。

「嗯，我……我不嫌棄，我喜歡，我真的喜歡。」伏城嗓音沙啞，甚至有些破碎，他不想敷衍，不想再以虛假的面具面對他喜歡的少年。

可是他太空蕩了，太虛無了，他不懂，不會。

所以只能敷衍，也只能虛假。

林願本來還在高興黑化值又降了，不過還沒有開心一會兒，他注意到伏城有些不對勁，擔心的問道：「伏城，你怎麼了？感覺你好像不開心。」

伏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他揉了揉林願的頭髮，還是戴上了那層面具。

「我沒有不開心，你來了我很高興，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在這種日子招待你。你來看我，還送我這麼好的禮物，可是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不清楚過年的時候該買什麼些東西，我也不需要，現在我想請你吃顆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