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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亮很想問劉璃，自己前幾天給她的那五斤糧票呢，難道還不夠自己在她們家吃一頓中午飯嗎？剛才自己跟生產隊長進來的時候，可是看到她妹妹已經在燒火了，那不是做中午飯是幹啥呢。

「知道，叔都知道。」李拴柱想到劉璃家的情況就頭疼，要不剛才也不會用縣紅小隊任務的由頭，藉機一天給劉璃記十個工分——他雖然是生產隊長，卻不能太不顧及村里其他人的想法。

「得了，我還得去縣裡把布運回來。」曹亮聽不下去了，乾脆站了起來，直接出了屋。路過廚房的時候，他特意當著劉璃的面，把還冒著熱氣的鍋蓋給掀了起來，見裡面只有半鍋玉米糝粥。

「中午就喝粥？」曹亮有些不相信，又看向冒著熱氣的西灶，別是乾的在西灶上吧。

劉璃大大方方的掀開鍋蓋，給他看裡頭的開水：「大冬天的，老用冷水人也受不了，正好燒水暖暖屋子。」

李拴柱臉上有些掛不住：「那也不能一點兒菜都不吃。」

聽到客人要走，跟著送人的劉玲已經端出鹽漬乾菜的碟子：「叔，那天大姐買回鹽來了，我們有菜呢。」

曹亮臊得快站不住了，恨不得把自己剛才掀鍋蓋的那隻手給剁下來。平日裡紅小隊不是沒到各村辦過事，往往是抓了被上報的壞分子就走，很少會看看哪家吃的是什麼。就算很少，他也從來沒見過比劉璃家吃的更簡單的人家。

他現在明白劉璃為什麼什麼便宜都想占了，卻巴不得自己不知道。

衝擊力太大，以至曹亮上自行車的時候都有些歪歪斜斜的，李拴柱嚇得忙想上前扶自行車，車子卻已經飛快的順著村道遠去了。

「隊長叔，我有點兒事和你商量。」劉璃叫還在看著村道的李拴柱。

有事兒和自己商量？李拴柱見識劉璃怎麼從曹亮那扒層皮的本事，頭皮緊了一下：「啥事？」

劉璃看著往自己家慢慢湊過來的幾個人，笑嘻嘻的說：「咱們還是進屋說吧。」

李拴柱也發現想湊過來的人，都是村子裡好打聽事兒又嘴碎的婆娘，轉身就跟劉璃進了院子。沒來得及打聽聞的幾個婆娘沒好氣的嘟囔幾句，不得不回家做飯去了。

屋子裡劉璃開門見山的說：「隊長叔，剛才你也聽見了，曹隊長這次要做的袖箍多，時間也緊，我一個人實在做不過來。」

那你還大包大攬的接下來。李拴柱不滿的看了劉璃一眼，沒接話。劉璃也不惱，還是笑嘻嘻的：「我知道你們家嬸子手巧，幹活又麻利，就想著她能不能來給我幫幾天忙。」

讓自己媳婦幫忙？李拴柱本想直接拒絕，眼前不由浮現出剛才劉玲端的那一碟子乾菜，怎麼也說不出口。就聽劉璃又說話了：「也不讓嬸子白幫忙，縣裡一條紅袖箍給多少補貼，嬸子做的都歸她。」

「啥？」李拴柱聽了從炕沿上騰地站了起來：「那咋行，那是縣裡給你的。」

「不是，縣裡的補貼，是給做紅袖箍的人的。」劉璃連忙說：「嬸子要是來給我幫忙，拿補貼不是應該的嗎。我要是光讓嬸子幫忙，卻自己把補貼都拿了，那不是跟過去老地主一樣，剝削嬸子的勞動了。到時候曹隊長知道了，也得帶人抓我批判不是。」

李拴柱不說話了。一條袖箍一兩糧票，當時曹亮跟劉璃說的時候，他就很心動。心動歸心動，他也知道這些糧票對劉家和自己家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沒有那些糧票，自己家仍然不怕挨餓。可對劉璃一家子，說不定就是救命——劉家薄的一眼能望見底。所以再心動，李拴柱也沒想過越過劉璃，給自己媳婦爭取做袖箍任務的念頭。

現在劉璃主動說讓他媳婦跟著掙糧票，李拴柱連連擺手：「那也不行。你嬸子來給你幫忙可以，補貼就不用了。」

「隊長叔。要不是那天你同意我去公社買鹽，還借給我錢和鹽票，我也碰不上曹隊長，更不會有做袖箍的機會。所以你就別推辭了。要是你不同意的話，那我也不敢讓嬸子給我幫忙，到時完不成縣裡的任務，該怎麼受罰我也認了。」

劉璃說這番話自有她的考慮：生科隊長看似只管著生產隊出工記工，可大小也是一個官兒。自己以後想到公社和縣城去賺錢，請假是少不了的。現在正好有一個跟李家交好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世界上沒有一種紐帶，比利益更有約束力。

「唉，你這個孩子。」李拴柱嘆了一口氣：「行，就按你說的讓你嬸子來給你幫忙。不過說好了，這活兒是你攬下的，一條袖箍給你嬸子半兩糧票就行。你和啟航他們幾個也說一聲，別往外說去。」

為什麼別往外說，劉璃心裡有數，連忙點頭：「那等明天曹隊長把布送來，我就讓劉璃去叫嬸子來幫忙。」

分明是帶著自己媳婦掙糧票，到現在還說是請幫忙，李拴柱不由又看了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一眼。以前，自己竟沒發現這丫頭這麼會說話。

回到家，他還不住的向王巧梅感嘆：「你說以前誰能想到，劉家光知道幹活的大丫頭，性子這麼硬，嘴也這麼能說了。」生生讓紅小隊的隊長都應下她的條件。

第32章公社的補貼？

王巧梅從自己馬上能掙到糧票的激動中清醒過來，不屑的撇撇嘴：「以前她性子再硬又怎麼樣？爸媽性子軟，天天讓老劉家給欺負的屁都不敢放，只會壓著自己家的孩子給那頭認錯再認錯，她說管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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