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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德闻言陷入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对方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我们先从你的事开始讲起吧。”青年抬起眼，奇异的蓝色瞳孔中透出些许忧虑，“关于这个星球，你知道多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皮特的世界观被完全刷了。

  在克劳德讲述星球史之前，他只知道盖亚是一颗普通的星球，从未听说盖亚拥有自己的意志，也不知道作为一切生物之本的生命之流也可以在星球核心与表面之间循环往复。他梦中的一切都曾在两百年前真实生过，梦里的主人公叫扎克斯·菲尔，是上一个循环中的他，而金青年叫克劳德·斯特莱夫，曾和他一起在旧神罗时代的神罗公司供职。

  “等等。”皮特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克劳德·斯特莱夫，是不是救赎者那群人说的那个——”

  “救世主。”克劳德替他补全了剩下的话。

  虽然皮特并不信教，但救赎者宣传的那个两百年前星球被天外灾厄召唤的陨星袭击、救世主打败灾厄拯救星球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

  皮特反应了一会儿，突然震惊地望向青年：“所以，你和萨菲罗斯其实是他的……”

  ——克隆体。皮特没有说出那个词，但是克劳德默认了。

  这件事太过离奇，仿佛他上一秒才得知某个神话传说里的角色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本尊的克隆体就活生生坐在自己眼前。

  皮特瞠目结舌，用了足足五分钟才消化完这些信息。过了一会儿，他在其中现了另一个重要的疑点：“可如果你们都是他的克隆体，萨菲罗斯为什么和他长得完全不一样？还有克劳德·斯特莱夫是人类，那么萨菲罗斯的翅膀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问题。”克劳德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他并不是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克隆体，但有人通过从克劳德沉眠的水晶中取样，将他制造了出来。”

  皮特愣住了。

  如果萨菲罗斯不是那个两百年前拯救了星球的英雄的克隆体，却能和克劳德一起被克隆出来，而且还有非人类的特征，那他更可能是……

  他猛地瞪大了眼，抬头望向克劳德，青年的眼神肯定了他的想法。

  皮特顿时意识到这件事比他和安吉尔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

  克劳德知道萨菲罗斯对自己的态度非常纠结，所以他也从未向对方说出真相。

  他的细胞本不可能克隆出他自己，之所以c-11会呈现出他的模样，是因为对方的意志使得c-11的胚胎生了变化。换言之，他是因萨菲罗斯强烈的思念而诞生。

  正如两百年前一样，萨菲罗斯才是s细胞真正的母体，对其他植入s细胞的个体拥有无限的管辖权。但这个萨菲罗斯太过年幼，对母亲这个角色仍有幻想和依赖。对方希望水晶中的他能陪伴自己，无意间用这股力量将他从生命之流中拽了出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多么讽刺，他本不可能被从水晶中唤出，是因为他感受到萨菲罗斯生命垂危才呼唤对方，却没想到因此被萨菲罗斯感知并拉回星球表面。卡特霍姆将萨菲罗斯的细胞重注入他的小克隆体的身体，杰诺瓦基因再结合的特性又将他的意志强行转移进这具分身，这一切都是人为制造的巧合，他、萨菲罗斯和卡特霍姆，他们每个人的心理都被精准地利用了。

  萨菲罗斯什么也不知道，卡特霍姆也已经死了，他如果想要调查这件事，只能从研究所和救赎者的来历着手。

  克劳德在凌晨四点的大街上走入离旅馆最近的一条小巷，在即将离开巷口的时候终于停住。

  “萨菲罗斯。”他轻轻叹了一声，朝后方的阴影转过身，“你跟了几天，有什么收获吗。”

  高挑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瀑布般的银散出无机质的光芒。

  他等了许久，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克劳德继续向旅馆走去。直到他进入房间脱下外衣，萨菲罗斯始终像雕塑般站在他身后，单翼突然展开，将他完整地笼罩在阴影之中。

  克劳德不得不转过身，看着那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黑色翅膀，又将视线移回对方脸上：“你想做什么。”

  “你可以告诉皮特，却不愿意直接对我说。”萨菲罗斯的表情在逆光中晦暗不明。

  “你已经猜出来了，由我再说一遍有什么区别。”克劳德垂下睫毛，试图从他身侧绕向浴室，却被翅膀完全挡住了道路。

  “克劳德，你从一开始就在母亲那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但我并没有。”萨菲罗斯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克隆体，我没有生物学意义的父母，所以我把克劳德·斯特莱夫当做母亲，而甚至关于这个母体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查阅文献才知道的。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作为实验体究竟能有怎样的未来，这些都是在我知道自己来历之后才找到的答案。可是直到这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找寻的意义可能是错的，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克劳德安静地听着，瞳孔中流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我才没有纠正你。”

  萨菲罗斯近乎嘲讽地笑了一声：“所以呢？现在我知道了自己就是星球灾厄的后裔，你不打算杀了我？”

  克劳德轻轻摇了摇头：“你只是知道了关于他的事，要怎么做还取决于你自己。你不是他，所以我也不会在你做出那些事之前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