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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暮云错愕，“是我？”

  “对，是你和6烟拥吻的照片，照片里光线很暗，只能看清6烟的侧脸，另一个人的样子模糊不清。举报的那个人没认出你，认出6烟了。”

  “但是班主任看出来了。你和6烟本来就走得很近，再加上班主任对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是你。”

  “班主任本来打算等你回来一起处理，还打算叫家长，是6烟求着班主任不要告诉你，不要叫家长，如果叫家长，几乎可以说全校都知道了。他说他会和你分手，他会自己处理。”

  “开始的时候班主任不答应。那时候对同性恋的认识没有今天那么开放，即使是今天，仍有很多人把同性恋当作异端辱骂、侮辱。6烟跪下来求她，磕头，求她不要毁了你。我躲在办公室窗边，就这样看着他哭着求班主任，我也跟着哭，但是我无能为力。最后班主任才答应了。”

  白暮云仿佛看到了只有十七岁的6烟，那个总是灿烂笑着的6烟，那个被自己宠得有些调皮的6烟，那个意气风喊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骄傲少年，跪在地上，低下了头，弯着少年傲骨，卑微地、低声下气地、带着恐惧地、哭着求人，为了他求人。

  “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白暮云感觉痛了，心痛，是尖锐的石头划在柔软的心脏上的痛。

  “后来我问6烟为什么要求班主任瞒着你，他说你是未来的演员，是班里的优等生，你的未来前途无量。演员，万众瞩目的职业，不能有任何污点。在当时，在大众眼里，同性恋就是‘污点’”

  “本来6烟想这只是暂时的，他会换个说法让你既答应保持距离，不让你知道事情真相，又不会真的离开他。但是后来，他爸爸知道了。”

  “谁也不知道他爸爸从哪里知道的，也许风声还是传了出去。6慎言有精神病，总是打6烟，但是你知道6烟为什么不反抗吗？”

  “……为什么？”

  “我们都知道6烟的妈妈从6烟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我们不知道的是，6烟妈妈的去世和6烟有关。”金菲菲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也是在几年前听6烟的表姐说的。”

  “6烟小时候某一天晚上缠着他妈妈去买冰淇淋，结果在阴暗的小巷遇到了抢劫犯。抢劫犯抢完钱还想劫色，6烟妈妈挣扎带着6烟逃跑，结果6烟妈妈被捅了一刀，抢劫犯杀了人慌忙逃走，就只剩下6烟和6烟妈妈，6烟……是看着6烟妈妈死的。”

  “这也是当时6烟应激性帮我挡了一刀的原因。”

  白暮云双手捂住脸，沉默不语。

  “那时候6烟刺激太大，应激性失忆过。6烟妈妈死后，6慎言也开始精神失常，开始对6烟施暴，他把6烟妈妈的死怪在了6烟的头上，并每次都强迫6烟想起来6烟妈妈的死……每一次施暴，都让6烟回忆一次。”

  “6烟被逼着想起来后，更加不愿意反抗，他自责，他也把妈妈的死怪在了自己身上，他不反抗，用这种办法来赎罪、抵债。”

  “6烟的第一次反抗6慎言，是因为你。”

  “6慎言知道6烟和你的事情后，把6烟打了一顿，逼着6烟和你分手，如果6烟不和你分手，他就到处宣扬你是同性恋的事。6烟很无奈很痛苦地答应了，他来求我陪他做戏。

  “你们分手的那天，6烟的口袋放着通话中的手机，你可能没注意，6慎言就在不远处看着。”

  “后来有一次6慎言看见你送给6烟的相机，当着6烟的面砸了，那是6烟第一次反抗6慎言，他和6慎言打了起来，他，”金菲菲顿了顿，“差点把6慎言杀了。”

  白暮云的手颤了颤，哑声道：“后来呢？”

  “后来是我恰巧来找6烟，无意中阻止了6烟的下一步。”

  “谢谢。”

  金菲菲摇摇头，“我也很庆幸。我叫了救护车，把他们两个送去了医院。”

  “他们两个在医院躺了一周，我也请了假去看6烟，那时候6烟的精神状况就很差了，但是我没注意，我以为那只是暂时的。”

  “后来他们出院了。我把你要走的消息告诉了6烟，6烟在五月十二号那天，跑出了家门，想去见你，却没注意到6慎言拿着刀追了出来……”

  “6烟上了车。我没跟上去，看见了6慎言疯了一样地提刀砍人，我忙给6烟打了电话……我不该给他打电话的，”金菲菲哽咽说，“不然他也不会看到那一幕。”

  “他看着6慎言砍死了人，也看着6慎言被警察当街射杀……”金菲菲捂脸痛哭，“自那以后……6烟开始被人背后议论是小精神病，是疯子，被人躲着走。接着，6烟是同性恋的事不知从哪传了出来，有人给他短信骂或者当面骂同性恋是变态、有病、恶心……6烟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冲了上来，他崩溃了……他患了重度抑郁症和应激性创伤综合症……他的精神状况非常非常糟糕。”

  “后来6烟直接不去学校了，只在高考那天去考了试。”

  白暮云也跟着红了眼眶，心中酸涩，忍不住想象之后的6烟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些自残的伤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我曾经为6烟离开你暗喜，我以为只要给6烟时间，他就能忘记你，我就能趁虚而入。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他在病重的时候只记得你，只有你能把他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