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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死了一个（第1页）

严丽华踉踉跄跄的回到曾抒蕾所在的待产房。曾抒蕾似乎醒了好一会儿，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几乎要把天花板戳出一个洞来了。听到有动静，侧头看见她妈严丽华像丢了魂的躯体，双手正不协调的想倒杯水喝。可奈何，打开了瓶塞，杯子扶了又倒，倒了又扶。

曾抒蕾都看不下去了，慢慢起身准备替她倒水。

严丽华见杯子总是东倒西歪，干脆扶住杯子，水壶的水哗啦啦的往下倒。突然就是一声哐当巨响，和随之而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曾抒蕾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她妈严丽华左手已被滚烫的开水烫伤，那红肿的程度让人瞠目结舌。而她妈只是刚才尖叫一声，此时又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不断的呻吟。

“妈，你什么愣，快去找医生啊？”曾抒蕾出声提醒只顾着哀嚎的母亲。

待产房的产妇被吓得惊恐不已，有一两个产妇甚至都动了胎气。那些产妇家属都怒目而视，虽然罪魁祸已经受到惩罚，但还是不解气。

严丽华还在怔愣之际，一个护士赶了过来，迅拉她离开待产房。

曾抒蕾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湿了整块的地板。她想下脚去收拾一下都无从下手。

旁边产妇的男家属看此情形，从角落找出扫把清扫了一遍。男家属用湿毛巾逐一将细小的玻璃碴子，一一清除。男家属的这份细心，让曾抒蕾对此人增添几分好感。雷若鸿名义上是她丈夫，除了上床之外的事，他几乎可以不沾手。衣服不用他担心，家务活不用他操心。这么一想，她要这个男人做什么？肩不挑脚不能踢，除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好相貌，她真的挑不出他有什么好。

“你说你干嘛那么好心？”男家属的女人嗔怒道，声音并不高。

男家属擦擦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那产妇哼了一声，目光扫向曾抒蕾。

严丽华再次回到待产房，被告知她女儿已搬走。严丽华火冒三丈，“你们欺人太甚。我女儿那里得罪你们了。都是准备当妈的人了，也不懂积点福，为你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积点善。就你们不容人的做派，也生不下什么……。”

“婶子，是你女儿自己要求搬走的。”一个产妇的家属忍不住打断她喋喋不休的咒骂。

严丽华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话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人难受。她狠狠瞪向那人，谁让你多嘴。

待严丽华找到女儿的待产房，不偏不倚，就是厕所的斜对面。

“你是傻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挑了这里？”严丽华一进房就吐槽，全然没注意到黑沉着一张脸的曾抒蕾。

曾抒蕾本来还有些担心母亲的手。见到母亲进来还不忘吐槽，就知道手应该没什么事。

“妈，我之前住得好好的。你来了半天，我就成了焦点。与其被别人指指点点，我还不如先搬走。”曾抒蕾半躺在床上，瞧着包扎一圈白纱布的母亲。

“我怎么了？我是吵她们睡不着，还是……。”

“妈，你刚刚是怎么回事？”这间待产房偏，而且只有两张床位，都没有孕妇住进来。曾抒蕾现在不再顾忌有人而压低声音。

提起这事，严丽华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让你表哥给吓着了。”严丽华一路回来都浑浑噩噩，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严宝才那几近咽气的模样。

曾抒蕾有些意外，她知道自从她妈严丽华被娘家人坑了之后，是一有空就跑去严家找说法。但她娘家人像人间蒸了一样，找不着人了。每回提起都能骂上几个小时，可见对于严家也是深恶痛绝。

“你见着表哥了？问没问是不是他骗了我们？”曾抒蕾关心的是这个。但以她对她表哥严宝才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坑了她们的。

“问了，没问出结果。你表哥他...快死了。”

曾抒蕾正想好好询问一下，听到此话先是怔了怔，不可置信的说，“妈，你在说什么？之前表哥他不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你却说他快死了。”

严丽华苦着脸把下午见着她娘家人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人都快没了，再向他们问起关于那批货的事，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曾抒蕾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对于她表哥的消息，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莫名得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她和表哥也谈不上多有感情。

“表哥他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曾抒蕾是怎么也不相信的。何况只是染了病，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严丽华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唉声叹气，“我才没去多久，医生都抢救两回了。听医生说，这个病虽说是早期，但也有例外。严重起来也能直接要人命。”

曾抒蕾缩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下。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活该遭此难。难为了舅舅和舅妈，白人送黑人，是何种的悲痛。

晚上来送餐的依然是杨秀文。杨秀文放下餐盒就走了，多一句废话都没有。雷若鸿至始至终都没露过面，更不用提存在感不强的公公雷世章。

“女儿，这预产期也就这两三天了，雷家人不会放着你在医院不管吧？”

“我现在指望妈了。”曾抒蕾觉得现在谁也靠不住，只有自己亲妈能在此时给她点慰藉。

有人说说话，人才不至于胡思乱想。

晚饭后，严丽华说去看看同在医院的娘家人，曾抒蕾其实也想去看个究竟，被严丽华严令禁止前往。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去看一个将死之人，多秽气。冲撞了孩子，有你受的。”严丽华说什么也不让她去看望严宝才。

曾抒蕾在床上反复辗转，在准备睡着之际，听见门吱吱的响了两下，她迷迷噔噔的侧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走廊里灯光暗淡，但房里的还敞亮着。她心里正纳闷，门怎么自己开了，再大的风也吹不进医院走廊里。

她再度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枯瘦惨白的脸，近在咫尺。眼睛如同血色森然的黑洞，邪恶且迷惑。这么近距离，又这么丑陋的脸靠近。曾抒蕾吓得几乎失禁，心怦怦狂跳，不住地吞咽口水。她试图缩进裤子里，但努力了半天，觉身体僵硬，手脚不听使唤。

她惨然一笑，“表哥，你怎么来了。怎么走路都没声。”她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任何动静，仿佛他是从天而降般。

严宝才邪邪一笑，并未言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突然就伸出枯瘦的双手，一个出其不意的掐住了曾抒蕾的脖子。如纸白的脸浮现狰狞扭曲的表情，像极暗夜里出没的白无常。

曾抒蕾大惊失色，慌忙中手脚竟然能动了。她奋力拍打严宝才，声音嘶哑而模糊，“表哥，你，你要干什么？我是曾抒蕾，是你表妹。你清醒点。”可是无论她怎么拍打，掐着她脖子的手如同生铁般冰冷和牢固，也并未减轻几分。

她已感觉到要窒息了，眼白都上翻了，双手捶打的力度也松下去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她要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能看上一眼，太亏了。这样想着便积攒了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往严宝才的腋下抓去。

“要死啊！抒蕾，松手！”

紧接着一个巴掌把曾抒蕾拍得晕晕乎乎的，良久她才清醒，然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这是做恶梦了？”